隔着竹帘，周京臣驻足。
二楼有十多个房间，是改建的小格子间，电视声，洗脚声，男人叫骂，女人嬉笑，乱糟糟的。
俩女孩端着一盆祛脚气的药水，嘟嘟囔囔从5号房出来，“好臭啊...掏下水道的吧？”
“干苦力的，哪个舍得388元的全套足浴??？我估计是社会渣滓，有脏病?！?/p>
女孩吓得一抖，盆一歪，浑浊的洗脚水洒在周京臣风衣，“老板...对不起！”
丽姐蹿出，搧了女孩一巴掌，“眼瞎了？老板不饶了你，我也不替你求情了！”
“无妨?！敝芫┏纪蚜朔缫?，丢在破旧的木栏杆上，“小姑娘不容易，我不计较?！?/p>
旋即，从皮夹里抽出一沓钱，塞在风衣口袋，“耽误你招待客人了，这是误工费?！?/p>
“多少？”
“三千?！?/p>
“风衣呢？”
“四万?！?/p>
“周公子大方，仁义?！崩鼋阒鞫瓶弊?，“请?！?/p>
周京臣牵着程禧，迈入1号房。
1号房是丽姐的办公室，桌上一摞账本，技师花名册和陶土娃娃。
程禧拿着娃娃，无意一晃，哗啦响。
她不露声色瞟底座，没孔。
证明不是灌入空气的声响，而是娃娃里面，封了东西。
钥匙？
保险柜的，抽屉的？
“街边小摊染料涂色...我印象是十五块钱一个?！?/p>
丽姐笑，“我儿子涂着玩的?！?/p>
程禧恍然，成年男性十有八九不感兴趣娃娃，丽姐又有儿子，办公室摆娃娃很正常，恰好掩人耳目。
周京臣坐在沙发上，“何晤晤告诉我，她搜集叶家大公子违法的罪证，由你保管?！?/p>
“晤晤失踪了?！崩鼋闩】黄孔仙讣子?，刷脚趾甲，“等她出现，我重新确认完，再给你?！?/p>
周京臣一张脸一霎阴鸷了。
偌大的办公室，极冷，极寒。
“有什么人威胁你吗?！?/p>
“无人?！?/p>
程禧撂下陶瓷娃娃，“何晤晤是叶嘉良的情人，却相信周家，不信叶家，哪边是正，哪边是邪，你拎不清吗？”
“周家，叶家，我都不合作?！崩鼋阏抖そ靥?，“我保管物证还是销毁物证，与你们无关?！?/p>
周京臣波澜不惊注视她，好半晌，“你开个价?！?/p>
“无价?！?/p>
“五百万?！?/p>
她一怔。
“一千万?！敝芫┏寄﹃磐蟊?，腔调漫不经心，“我认为，没有谈不拢的合作。除非，价码不令人心动?！?/p>
丽姐眼神闪烁。
忽然，窗外疾风起。
窗帘飞扬，一抹人影若隐若现。
她一颤。
眼中的悸动归于平静。
“周公子，抱歉了?！?/p>
周京臣仍旧注视她，“我劝诫你与何晤晤一句话，有一种人，是披着狼皮的猎人，野狼虽然厉害，可吃饱了，会撤退，而猎人永远贪婪。一匹狼，猎杀一个你；一个猎人，猎杀十匹狼，你斗得过吗。至于我，有办法救她弟弟?！?/p>
丽姐继续刷指甲，不回应。
他起身，下楼。
脚步声越来越小，直到消失。
她反锁门，拉开窗帘。
阳台上，一副桌椅，一副棋盘。
黑衣黑裤的男人融于长夜，英姿勃发，端方清贵。
她深吸气，“你听清了？”